如鱼焯水

我已经不在这里啦

残缺间拥抱

summary:一场误会引发的一次拥抱。

  

warning:cp义忍+时间线无限城决战后+角色存活妄想+角色残疾妄想+ooc

 

 

  

富冈义勇今年二十五岁,鬼杀队解散以前是心无波澜的水柱,以后是心无波澜坐吃山空的前水柱,最爱吃的食物是鲑鱼萝卜,最大的愿望是平静死去。雨季第一天,他给师弟灶门炭治郎写信一封,这封大战之后他第一次寄出的信里阐明他至今为止所闻所见所想所愿,并明了表达我明天想和你见一面。虽然在富冈义勇看来,这只是再寻常不过的表达:他想要与师弟坐下来赏雨喝茶谈心,聊一聊大战结束后他们做过的事情。但在灶门炭治郎看来,这封信的内容中透露出一种灰心丧气将要不久于人世所以特此交代后事的悲怆之意。误会的结果便是,第二天踩着雨气登门拜访的不仅只有炭治郎。富冈义勇看着先炭治郎一步踏进门内的胡蝶忍,思考起自己的信是否又被送错了地方。

  

这是大战结束后他与胡蝶忍的第一次碰面,不,应该说是他手臂断口愈合,告别蝶屋后的第一次碰面。他低头看着胡蝶忍,胡蝶忍抬着头看他,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似静止一般,凝滞而压抑,空气中的水雾似乎都能凝结成型。站在胡蝶忍身后导致不能进门的炭治郎深感自己有义务打破这微妙的僵局。于是他说,扬起他那招牌的微笑,用熟稔的略显夸张的语气:“义勇先生,好久不见!”

   

富冈义勇仿佛此时才想起来自己正在自己家中招待客人,而不是正在蝶屋的病房内与胡蝶忍为是否需要“大动干戈”疗伤的问题争执。他略略点了点头,算是给炭治郎的回应,几乎同时,胡蝶忍也为炭治郎让开了通向前水柱宅邸室内的过道。侧身瞬间掠起一阵湿漉漉的风,富冈义勇看到,她左边羽织袖口内空空如也,飞舞间没有人体部位的轮廓显现,就好像真的变成了一只活蝴蝶。

  

按理说他不应该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景,这种心悸感却分明是第一次。富冈义勇的双眼变得无神,他在认真地回忆。但显然他这种不分时间不分场合的发呆有些惹怒胡蝶忍,于是她面带微笑地、用亲切的口吻道:“富冈先生怎么还是老样子?原本以为过了这么久,富冈先生能变得不那么讨厌一点。”

  

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反驳从富冈义勇口中说出:“我没有被讨厌。”已经听过无数次,胡蝶忍看似无奈地一笑,但也并没有如过去一般继续与富冈义勇较劲,只是说:“不知富冈先生为我们的到来准备了些什么呢?炭治郎君可是为富冈先生的现况担忧不已呢。”

  

为……我,的现况担忧?富冈义勇疑惑了。但他照旧没有什么表情,被为他担心心中焦急的炭治郎看在眼里,就成了对人世的无望与满心悲凉。于是炭治郎急急大喊:“因为义勇先生的信里写的那些事情……很让我很担心义勇先生对生活失去希望呀!所以我特地请了忍小姐陪我过来,说不定忍小姐能让义勇先生的心态……”炭治郎话还未说完,就已被富冈义勇打断,他皱眉道:“我没有想自杀的念头。”声音古井无波,很难听出其中是否有情绪。炭治郎正在为难之际,胡蝶忍开口:“既然如此,就让我同富冈先生好好聊一聊吧。”这也正是炭治郎拜托胡蝶忍的,当然没有意见。至于富冈义勇,想了想,也默认下来。

  

于是富冈义勇计划中的与师弟对坐赏雨、喝茶谈心的场景变成了他与胡蝶忍对坐而炭治郎陪同在他身边的诡异情形。想到此处,富冈义勇有一些歉疚,因为他只邀请了师弟一人,所以也就只准备了两人份的茶饮。只是先前他向炭治郎道抱歉,炭治郎只是摆摆手说完全不在意。于是原本应该给炭治郎的那一份现在正由胡蝶忍享用。不过,现在对坐的二人谁都没有心思品赏饮茶。富冈义勇正襟危坐,胡蝶忍则侧头看了看檐外雨幕,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富冈先生真的没有过、想要结束自己生命的念头吗?”

   

一片死寂,无人应答。愈发湿漉的空气表明,雨越下越大了。

   

富冈义勇沉默着:这个问题若不限定时间范围,回答没有的话,只能是他在对自己与胡蝶忍说谎。他当然想过结束自己的生命,在觉得自己的生命无力且无用时。每次提及似乎都伴随着痛苦:第一次锖兔打了他一巴掌,打回他生的希望;第二次是他在得知好友死讯时——富冈义勇闭眼,迟钝地感受到回忆带来的疼痛已经变钝,时间确实能磨淡很多东西——他自己向自己的喃喃发问,只是这次已无人回答;然后是第二次、第三次,到最后他不愿再计数。在使出水之呼吸招式时出现的、伴随着沉重的呼吸,从心脏处升起的尖锐痛苦,祂时时刻刻逼问他为什么不去死,最后又同流散开的自己的血液一同离开。久而久之,富冈义勇习以为常,甚至常以这个问题质问自己。从前给出的答案是他要代替锖兔,他的同门师兄,延续水呼的荣耀,他要活成锖兔的样子做锖兔该做而因他未做的事。至于现在,富冈义勇思考过后,终于给出胡蝶忍要的答案:“如果只说现在,我没有想自杀的念头。”

   

这就是从前有过的意思了。胡蝶忍眼神闪了闪,笑说,“富冈先生这样笃定,炭治郎君,现在放心了吗?”在刚刚富冈义勇的长久沉默中恢复了正常思考能力的炭治郎赶紧点了点头,然后就听见胡蝶忍对他说:“既然如此,炭治郎君可以先回去吗?”炭治郎看过去,胡蝶忍冲他抱歉地笑笑,脸旁的鬓发因着潮湿空气黏在皮肤上,“我的话,和富冈先生还有些话想说。”

   

灶门长男当然懂得礼仪,于是等富冈义勇回过神,炭治郎已经先行告辞了。他还未来得及担忧,胡蝶忍即开口:“富冈先生不用担心炭治郎君,”就像是猜到他在想什么一样,“虽然我们来时还未下雨,但总算还是带了伞哦。”眼见着富冈义勇的表情松懈一点,胡蝶忍继续说:“至于我,留下来,当然是有问题想问富冈先生。”

   

“什么问题?”富冈义勇听完这在他眼里非常奇怪的理由,又皱起了眉,“我并不能帮你解惑。”胡蝶忍对他的回绝熟视无睹,她当然明白富冈义勇只是在表达他无能力而非不愿意。她想了想,道:“富冈先生,为什么在大战结束后,你想死的念头会消失呢?”声音渐渐变得艰涩,“我稍微……有些好奇。”富冈义勇看不到的地方,胡蝶忍仅存的右手攥紧蝴蝶羽织,又很快松开,细细抚平那些因她而起的折痕。

   

富冈义勇没想到她的问题会是这个,愣了愣便要直接回答:“因为……”没想到胡蝶忍比他更快,在他的答案堪堪出口之际截断了他的话头,“算啦,”她说,“虽然不觉得富冈先生的答案会让我失望,但果然还是,不太想听呢。”胡蝶忍笑了笑,比之前所有的笑都更用力,“我所知的人中,似乎只有富冈先生和我一样,有过想自己去死的念头。”她看着桌对面的富冈义勇,“不要否认啊,这个我还是能看的出的。因为富冈先生和我很像嘛。”

   

富冈义勇无言,沉默地看着胡蝶忍,直觉她比这雨更像雨,天晴就要消散。胡蝶忍似乎觉察到什么,但并未直接表现出来,而是继续说,“不过,富冈先生是在恨意消散前,我是在恨意消散后。我说的应该,没错吧。”句末没有疑问的语气,当然是肯定句。说的也没有错,富冈义勇点头以示同意,却赶在胡蝶忍再次开口以前:“胡蝶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在他眼中,既然童磨已死,胡蝶香奈惠大仇已报,尽管丢掉左臂,胡蝶忍当然也能平安度过余生。胡蝶忍一怔,低垂下眼睛,“因为我已无人可恨,我……”

   

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无能吧!胡蝶忍暗哂,无处安放的恨意与怒火终于把她层层叠叠的温柔的伪装烧开一条裂缝,隐约透露出当年那个女孩的轮廓。胡蝶香奈惠未死以前的胡蝶忍是恣意的、易怒的,胡蝶香奈惠死后,从前的胡蝶忍是毛虫,姐姐的羽织就是蝶蛹,从中蜕化而来的新一个胡蝶忍内敛而温和,是真正的漂亮的蝴蝶。可毛虫仍是毛虫,不过新生一对继承自血亲的翅膀。如果无处落地,要怎样?从前满盛恨意的胡蝶忍当然无暇思考,可是如今,她拖着残缺的身体亲手斩杀的仇人业已灰飞烟灭,完完全全倾注其中的恨意便没了容器,散落在身体的各处角落。她想落地求片刻喘息,环顾四周才发觉,自己已经成了不伦不类的怪物。

   

“胡蝶,”与胡蝶忍一同,富冈义勇也沉默了许久,但他最终仍是开了口,“你应该冷静。”

   

“……如果你找不到人来恨,就来恨我,如果你找不到人发泄怒火,就来找我,”富冈义勇继续说,他的声音夹着檐外的雨声传进胡蝶忍的耳朵。他越过桌子,左手撩起胡蝶忍右侧的鬓发别在耳后,这动作太过唐突,胡蝶忍却只来得及抬起头,富冈义勇就用他残存的左臂揽住了胡蝶忍的后背,手掌按在她的羽织上。由于太过突然,动作幅度又算不上小,他打翻了自己的早已凉透的茶水,以及胡蝶忍的,两人都能感觉衣服里渗进茶水,像是被雨淋透:他们竟都觉得自己刚刚经过一场滂沱大雨,“总之,我陪你,胡蝶。你可以做自己。”

   

胡蝶忍下意识想要反驳,可是抱住她的富冈义勇语气太真诚、身上太温暖,于是沉默过后,胡蝶忍咯咯笑了,尽管富冈义勇看不到,他也一瞬间觉得,自己大约与那个很多很多年前那个未曾经历更多的年轻女孩重见了一面。胡蝶忍则借力撑起大腿,把头埋在了富冈义勇的右肩上。与此同时,她的右胳膊揽住富冈义勇的脖颈,成全了一个残缺不全的拥抱。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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